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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庭坚的经典代表作,这首诗是黄庭坚的诗作名篇,同时也是宋代咏物诗的代表之一。

《和答钱穆父咏猩猩毛笔》

黄庭坚

爱酒醉魂在,能言机事疏。

平生几两屐,身后五车书。

物色看王会,勋劳在石渠。

拔毛能济世,端为谢杨朱。

此诗作于元佑元年黄庭坚任秘书省校书郎之时。钱勰,字穆父,元丰七年出使高丽,归拜中书舍人,元佑初年为开封知府。关于猩猩毛笔这件事情的原委,据黄庭坚《戏咏猩猩毛笔二首跋》:“钱穆父奉使髙丽,得猩猩毛笔甚珍之,惠予,要作诗。”猩猩毛笔是以猩猩毛制成的毛笔。

起首两句先交代猩猩被人擒获的原因。据说,猩猩爱喝酒,又爱穿木制的鞋(屐),于是山里的人就用酒和屐诱捕它们。这个典故出自唐代裴炎《猩猩铭序》:“猩猩在山谷行,常有数百为群。里人以酒并糟,设于路侧:又爱着屐,里人织草为屐,更相连结。…逮乎醉,因取屐而着之,乃为人之所擒。”

“爱酒醉魂在”意谓猩猩以爱酒而丧生身死而醉魂犹在,浸透于毛笔中,增添了书法的韵味。“能言机事疏”的“能言”,典出《礼记·曲礼》曰:“猩猩能言,不离禽兽。”意谓尽管猩猩会说话,却不能保守机密,此处暗指人们言多必失。也有研究者认为这两句合在一起,寓含着“酒后失言”的意思。

颔联“平生几两屐,身后五车书”是广受称颂的名句。要理解这两句诗,就要了解“平生几两屐”、“身后”、“五车书”这三个典故。《世说新语·雅量》:“阮遥集好屐……或有诣阮,见自吹火蜡屐,因叹曰:‘未知一生当着几量屐!’神色闲畅。”东晋名士阮孚(字遥集)爱好木屐,有人去拜访他,看见他正在吹火给木屐打蜡,阮孚感叹着说:“不知一辈子能穿几双木屐?”神色闲适舒畅,超脱旷达。

这里诗人将猩猩爱穿木屐与“未知一生当着几量屐”这句富含哲理的名言勾连起来透射出一个智者对人生短暂的深刻思考,用典别开生面,妙趣横生。另外,宋人陈郁指出用“人生”对“身后”更合适,但“猩猩不可言人,故改之耳”。

由此可见诗人写作时思维之缜密程度。“身后”典出《世说新语·任诞》张翰之言:“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时一杯酒!”“五车书”典出《庄子·天下》:“惠施多方,其书五车。”“身后五车书”意谓猩猩虽死,但用它的毛做成的笔却写出大量着作。

清王士禛评颔联这两句曰:“超脱而精切,一字不可移易。”《分甘馀话》)方回评曰“此诗所以妙者,平生、身后、几两屐、五车书,自是四个出处,于猩猩毛笔何干涉?乃能融化斡排至此。”

颈联叙述猩猩毛笔的来历和用途。据《逸周书·王会》记载,周公营建洛邑完工后,举行朝会,诸侯及四夷献上贡品。因为猩猩毛笔得自高丽,所以诗人说,猩猩毛笔就在众多的贡品之中。“物色”兼有形状、形貌和寻找、挑选之意。“石渠是汉代宫廷藏书之所。因为着书需要用笔,所以说猩猩毛笔的功劳在石渠阁的典籍之中。

最后,诗人将猩猩和杨朱做对比。杨朱是战国魏人,诸子百家中杨朱学派的创始人,他主张爱己、贵生、为我,因提出“拔一毛以利天下,不为也”而被视为自私自利的典型。结尾两句意谓猩猩拔毛制成毛笔,就能有利于天下,这件事真应该告诉一毛不拔的杨朱。实际上是讽喻世人不应该只顾私利,还要兼济天下。

全诗句句用典精切,有“点铁成金”之妙,全篇看似咏毛笔,却又似乎在咏猩猩,更似乎在咏人。奇思妙想,令人拍案叫绝。对于此诗,历来评价甚高,宋人王立之将其与韩愈的《毛颖传》并列为用毛笔拟人、讽喻的名篇。,《负暄野录》称当时“名士无不讽咏”。